张海伟，孙国娟
（山东理工大学 经济学院，山东 淄博 255000）
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离不开出口贸易的拉动。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1978年，中国对外贸易总额仅占世界贸易总额的0.78%，其中出口贸易总额约97.5亿美元。得益于改革开放政策和 “引进来” “走出去” 的发展战略，中国经济实现了由封闭式到开放式的转变，出口贸易也从货物领域向服务领域不断扩展，截至2019年，中国出口贸易额已达到约24 994亿美元，逐渐成为世界贸易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中国乃至全球经济的发展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但在中国出口贸易迅速发展的同时，也存在诸多问题：虽然中国对外依存度逐渐上升，对世界经济的影响力和辐射力在不断增强，但对外依存度过高所带来的的隐患不容忽视。一旦合作国家出现政治经济动荡，就会影响中国出口市场的稳定，导致市场结构失衡。另外，国内劳动力优势不断减弱、资源与能源等方面的压力也在日益凸显，粗放型的贸易增长方式更是加剧了资源与能源环境的恶化。既然出口贸易对国家的发展如此重要，那么影响中国出口贸易的因素有哪些？诸多研究者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产权保护涉及到一国解决经济纠纷的方法，关乎贸易过程中交易成本的大小，是贸易过程中不可忽视的考量因素之一，①参见郑字慧《制度质量对中国中间产品出口贸易的影响研究》，大连：大连海事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20年，第33-34页。确保和执行产权的有效性是决定贸易成本的重要因素②See De Groot H L F,Linders G-J,Rietveld P,Subramanian U.The Institutional Determinants of Bilateral Trade Patterns,Kyklos,2004,Vol.57,pp.103-123.。有效的产权保护可以产生很好的信任和激励作用，降低交易不确定性所造成的成本，提高经济的运行效率，刺激生产者的积极性，促进对外贸易的发展。③参见郭苏文、黄汉民《制度质量、制度稳定性与对外贸易：一项实证研究》，《国际经贸探索》，2011年第4期，第47-51页；
谢孟军《基于制度质量视角的我国出口贸易区位选择影响因素研究——扩展引力模型的面板数据实证检验》，《国际贸易问题》，2013年第6期，第3-15页。如进口国知识产权保护水平的提升能够为企业的维权行为提供一定的保障，降低企业的交易成本，从而提高创意产品的出口贸易额；
④参见张晓冬、李斌、卢娟《进口国制度质量、知识产权保护与中国创意产品出口》，《产业经济研究》，2019年第4期，第61-74页。加强知识产权保护，减弱了制造商对供应商 “敲竹杠” 的风险，供应商能获取更多的对高技术投资的收益，激发供应商投资高技术产品的积极性，从而提高出口复杂度，①参见李俊青、苗二森《不完全契约条件下的知识产权保护与企业出口技术复杂度》，《中国工业经济》，2018年第12期，第115-133页。参见张鹏飞《基础设施建设对 “一带一路” 亚洲国家双边贸易影响研究：基于引力模型扩展的分析》，《世界经济研究》，2018年第6期，第70-82、136页。提升出口产品的质量②参见卿陶《双向知识产权保护与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变动》，杭州：浙江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20年，第67-69页。参见胡再勇、付韶军、张璐超《 “一带一路” 沿线国家基础设施的国际贸易效应研究》，《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19年第2期，第24-44页。；
但Yang认为加强知识产权的保护并没有促进太多的农业贸易。③See Yungho W,Chih-Hai Y,Yi-Ju H,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 and U.S.Information Goods Exports:the Role of Imitation Threat,Journal of Cultural Economics,2009,Vol.33,pp.109-134.因此，有关知识产权和贸易的理论与描述性研究得出结果：加强对知识产权的保护具有不确定的影响，即贸易流量的增加或减少取决于加强知识产权产生的两种相互矛盾的效应，即市场扩张效应和市场力量效应，④See Chih-Hai Y,Rhung-Jieh W,Do Stronger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 Induce More Agricultural Trade?:A Dynamic Panel Data Model Applied to Seed Trade,Agricultural Economics,2006,Vol.35,pp.91-101.因为贸易会同时通过市场扩张而增加，并通过市场势力而减少。市场扩张效应使贸易偏向于拥有相对强大的知识产权的国家，⑤SeeMaskusKE,TheInternationalRegulationofIntellectualProperty,WeltwirtschaftlichesArchiv,1998,Vol.134,pp.186-208.因为较强的知识产权降低了进口国企业模仿进口商品所包含的技术的能力；
相反，市场力量效应减少了对拥有强大知识产权国家的出口，这是因为强有力的专利持有者确保了相关技术的专有权，由于强有力的专利保护，在国外市场拥有专利技术或产品的企业可以通过限制出口数量和提高价格来行使垄断权力。
基础设施作为 “硬环境” 的代表，是贸易发展的基础环节，一国基础设施发展水平是吸引他国产品流入的基本条件，⑥参见王霞《制度、基础设施与中国对非出口增长》，《世界经济研究》，2018年第10期，第78-90、120、136-137页。南北贸易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会受到南方发展中国家落后基础设施水平的阻碍。⑦See Francois J,Manchin M,Institutions,Infrastructure and Trade,World Development,2013,Vol.46,pp.165-175.基础设施与贸易之间的关系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1）完善的交通基础设施所产生的的空间效能可以提高运输效率，降低交易成本，促进贸易的发展，⑧参见冯帆、林发勤《交通基础设施对 “一带一路” 沿线国家企业出口的影响——基于世界银行企业调查数据的实证研究》，《国际经贸探索》，2021年第2期，第37-50页。非洲贸易流量相对较低主要是由于交通基础设施差，⑨See Limao N,Venables A J,Infrastructure,Geographical Disadvantage,Transport Costs and Trade.World Bank Economic Review,2001,Vol.15,pp.451-479.改善基础设施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起到抵消关税的作用；
（2）通讯基础设施是信息传递的重要载体，提高通讯基础设施水平能够有效缓解信息不对称问题，加速信息的流动，降低人力成本，提高工作效率，促进贸易双方的交流与合作。Francois认为对于发达国家来说，改善通讯基础设施对贸易的影响更为显著，而交通基础设施水平的提高对贫穷的国家作用要更大一些。⑩See Francois J,Manchin M,Pelkmans-Balaoing A,Regional Integration in Asia:The Role of Infrastructure,Pan-Asian Integration,2009,Vol.7,pp.439-485.对此，张鹏飞也表示在进口方面，高等收入水平的国家更加重视合作方的通讯设施。1参见李俊青、苗二森《不完全契约条件下的知识产权保护与企业出口技术复杂度》，《中国工业经济》，2018年第12期，第115-133页。参见张鹏飞《基础设施建设对 “一带一路” 亚洲国家双边贸易影响研究：基于引力模型扩展的分析》，《世界经济研究》，2018年第6期，第70-82、136页。（3）能源基础设施能够为交通工具的运行提供所需要的能源， “一带一路” 沿线国家能源基础设施进口效应、出口效应、双边贸易效应都为正。2参见卿陶《双向知识产权保护与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变动》，杭州：浙江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20年，第67-69页。参见胡再勇、付韶军、张璐超《 “一带一路” 沿线国家基础设施的国际贸易效应研究》，《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19年第2期，第24-44页。
国内外学者已经对影响国际贸易的因素进行深刻探讨，但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以往文献大多是从产权保护或者基础设施的单方面出发研究其对国际贸易的影响，很少将两者放在同一体系中考察产权保护、基础设施与出口贸易之间的关系。本文的创新之处在于考察进口国产权保护、基础设施水平对中国出口贸易的影响，以及产权保护是否会提高基础设施对贸易的促进作用。运用静态面板模型、中介效应模型和分位数回归进行实证检验，考察进口国的产权保护、基础设施对中国出口贸易的影响机制，提出具有现实意义的政策建议，努力实现中国出口贸易的可持续发展。
（一）产权保护对贸易影响的机制分析
最初，科斯认为产权是指人们是否有权利用自己的财产权利去损害他人的利益。产权问题提出后，为了做出产权界定和明确产权关系，保护产权拥有者权利和利益不受侵犯，产权制度逐渐建立起来。从法律角度看，产权制度是用来规范人的权利和行为的准则和规则。从经济学角度看，产权是一种经济资源，通过对产权人权利和利益的保护，来提高产权人的积极性和工作效率。科斯定理规定：在贸易中，只要对产权进行明确归属，交易成本为零，那么无论产权属于哪一方，市场都能达到帕累托最优状态。产权的稳定对经济增长具有重要的意义，要想产权稳定，产权保护不容小觑，因为这不仅意味着要保护产权人的私有产权免遭他人的掠夺和侵害，还包括某些不正当的征收和征用。国际贸易的发生，是以产品的使用权和产权都发生了转移得以实现的。因此，对产权有合理的界定对贸易双方十分重要，但在实际过程中，产权界定的效率往往受到交易成本的影响。对产权进行明确规定，确认资源和产品的归属，有利于保护投资者的自身利益，有效缓解贸易摩擦，进而减少贸易前后不确定性风险的发生，降低交易成本，提高效益，促进贸易的发展。
（二）基础设施对贸易影响的机制分析
基础设施不仅影响着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在国际贸易中更是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基础设施对国际贸易的影响主要体现在通信、交通、能源三个方面。通信基础设施是信息传递的重要载体，遥远的地理距离会导致信息堵塞与滞后，建立通信基础设施能够有效缓解信息不对称问题。运输成本是贸易成本中最明显的一部分，而交通基础设施对贸易成本中运输成本的影响最大，空间依赖性的产生是各国经济发展普遍出现的结果，高质量的经济资源产生溢出效应会吸引着其它经济资源不断集聚，凭借着集聚效应带来的好处，最终促进贸易的产生。交通设施的发展减少了生产要素自由流动的阻碍，实现了资源配置效率的最大化、区域经济的一体化，能够将区域变为一个整体，通过扩散效应使经济发展较快的区域带动经济发展较慢的区域，最终实现区域共同发展，从而更好地推动贸易往来。能源设施主要从两个方面降低贸易成本。一方面，贸易运输不可避免地需要消耗能源，而所消耗的能源正是由能源设施进行采集的，进行能源设施的完善可以降低能源获取的成本，进而降低运输成本；
另一方面，一些能源设施的建立，如天然气管道、石油管道等能够大大降低这些能源的运输成本，缩短运输所需的时间，从而进一步减少两国的贸易成本，增强两国的贸易合作意愿。因此，两国进行能源基础设施的项目合作往往是两国进行大型的能源贸易项目的前提条件。
（三）产权保护、基础设施对贸易影响的机制分析：间接作用机制
产权制度是提高资源配置效率的产权规则和产权关系的有效结合，更是一国完善法律制度的体现。对产权制度进行明确规定，能确定资源和产品的归属，保护产权人的私有财产免遭他人的抢夺和侵害。产权保护体系不健全、产权保护不平等或执法不规范，都会导致侵犯产权的行为多发易发，将严重影响企业主的财富安全感，影响社会资本投资兴业、基础设施建设进程和经济发展的积极性。换而言之，有效的产权保护能够产生较好的信任和激励作用，为产权人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提供强有力的武器，调动积极性，促进产权人利用自己的资金、技术、专业知识等进行投资生产，从而有利于加强基础设施建设，而完善的基础设施能为贸易往来提供便利的条件，缓解信息不对称问题，促进生产要素的自由流动，更好地促进贸易的发展。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认为有效的产权保护不仅能促进贸易的发展，而且可以激发投资人的积极性，扩大投资，完善基础设施建设，从而吸引他国产品的流入。因此，本文选择产权保护、基础设施并将两者相结合，考察进口国产权保护、基础设施对中国出口贸易产生的直接影响，以及进口国加强产权保护是否会通过基础设施对中国出口贸易产生间接影响。
（一）计量模型
丁伯根（Tinbergen）和波贺农（Poyhonen）最早将引力模型应用于国际贸易，认为两国之间的贸易流量与其经济规模成正比，与它们之间的距离成反比。1979年后，研究者对贸易引力模型进行扩展，普遍认为除国家经济规模和地理距离之外，人口规模、文化相似度和政治稳定性等因素对双边贸易也具有较高的解释力。本文借鉴Anderson 和Feenstra等的研究，①See Anderson J E.A Theoretical Foundation for the Gravity Equation.The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1979,Vol.69,pp.106-116;Feenstra R C,Markusen J A,and Rose A K.Understanding the Home Market Effect and the Gravity Equation:The Role of Differentiating Goods.CEPR Discussion Papers,1998,No.6804.构建计量模型如下：
在基准回归模型公式（1）的基础上，构建中介 模型如下：
其中公式（2）是进口国加强产权保护对中国出口贸易影响的总效应，公式（3）是进口国加强产权保护对本国基础设施的影响，将公式（2）和公式（3）代入公式（4）得：
公式（5）中(χ1+ χ2∗α1)衡量的是进口国产权保护力度影响中国出口贸易的总效应，χ2∗α1表示进口国提高产权保护通过基础设施对中国出口贸易的中介效应。
变量说明：i代表进口国，j代表中国，t代表时期；
因变量：EXij，表示中国对进口国的出口额；
核心解释变量：Prit表示进口国产权保护力度，Infrait表示进口国的基础设施水平；
控制变量：GDPit表示进口国的国内生产总值，PGDPit表示进口国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TBijt表示中国与进口国之间的关税壁垒，NTBijt表示中国与进口国之间的非关税壁垒，Disij表示中国与进口国之间的地理距离；
虚拟变量：Developij表示进口国的经济发展水平，发达国家为1，发展中国家为0；
μi表示个体固定效应；
νi表示时间固定效应；
εijt表示随机误差项。
（二）数据来源与指标选取
本文利用2000—2019年期间中国对73个国家出口贸易额组成的面板数据进行了分析，研究中国出口贸易的发展现状，指标选取及数据来源如下：
中国出口贸易额EXij，数据来源于联合国comtrade数据库；
进口国的基础设施水平Infrai，本文从交通基础设施、通讯基础设施和能源基础设施三个层面进行衡量，包含9个变量，用铁路货运量、航空货运量和码头吞吐量作为交通基础设施的代表，用互联网普及率、固定宽带订阅量、人均固定电话订阅量和移动电话订阅量作为通讯基础设施的代表，用人均能源使用量和耗电量作为能源基础设施的代表，数据均来自于世界银行数据库世界发展指标；
进口国国民收入水平GDPi和人均收入水平PGDPi，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数据库；
进口国的产权保护力度Pri，关税壁垒TBij与非关税壁垒NTBij，数据来源于弗雷泽研究所出版的《世界经济自由：2020年年度报告》。中国与进口国的地理距离Disij以及进口国经济发展水平Developij，数据来源于法国CEPII数据库，其中地理距离是指中国首都与73个样本国家首都之间的距离。变量描述性统计见表1。
表1 变量描述性统计
（一）基准回归
本文分别采用F检验和豪斯曼检验两种方法对混合回归（OLS）、随机效应、固定效应进行分析，结果均表明应选择固定效应。因此，本文对面板数据建立个体—时间固定效应模型，具体回归结果见表2。
表2 基准回归结果
从OLS、随机效应和固定效应的回归结果可以得出：无论采用何种回归模型，核心解释变量回归结果基本一致：进口国产权保护与基础设施对中国出口贸易的直接影响都是显著正向的，且均通过1%的显著性检验，说明进口国提高产权保护力度与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均能吸引中国的出口。
从固定效应看，列（1）至列（7）的回归分析均控制了个体固定效应和时间固定效应，列（1）、列（2）和列（3）未加入控制变量，单纯考察进口国产权保护与基础设施对中国出口贸易的影响，进口国产权保护、基础设施系数显著为正，说明进口国产权保护与基础设施对中国的出口贸易增长存在正相关关系，即有效的产权保护能降低贸易摩擦发生的可能性，保护投资者的自身利益，进而减少贸易前后所需要的费用，降低交易成本，提高效益，促进贸易的发展。基础设施不仅影响着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更是对国际贸易的产生有着十分重要的影响。完善的基础设施可以从通信、交通以及能源等方面为贸易的开展提供便利条件，从而降低贸易相关成本，使对于参与进出口贸易的企业而言，贸易的成本低于贸易的收入，双方都可以持续获利，让贸易能够持续产生。列（3）至列（7）逐一加入其它控制变量，核心解释变量方向与前面基本一致，从控制变量看，进口国的GDP和人均GDP对中国的出口贸易有显著的促进作用，这说明中国的出口更偏向经济实力雄厚的国家。一般而言，进口国GDP越高，说明该国拥有较大的市场规模，而人均GDP越高的国家，需求量大，消费能力越强，所以进口国的国内生产总值和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越高，更容易吸引中国的出口贸易，中国对其贸易出口额就越高。从随机效应和混合回归的结果可以看出，中国与进口国之间的地理距离与出口贸易量成反比关系，说明与进口国的距离越近，运输成本就越低，存在较大的利润空间，中国的出口量就越大，反之，距离越远，可能考虑到货物在运输过程中高额的费用以及货物在运输过程中存在的损耗，导致成本增加，出口量减少。
（二）中介效应模型
表3为中介效应的回归结果，列（10）中进口国产权保护对中国出口贸易的回归系数为0.288，且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说明进口国加强产权保护对中国出口贸易的总效应显著为正。列（11）证实了进口国产权保护对基础设施水平的回归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表示进口国基础设施水平的中介效应显著。列（12）加入了基础设施变量后，进口国产权保护对中国出口贸易的回归系数依然显著为正，证实基础设施水平的中介效应属于间接中介，即进口国加强产权保护不但能保护交易者的权益，降低交易不确定性所造成的成本，提高经济的运行效率，刺激交易方的积极性，直接促进中国产品的出口，还可以通过保障本国投资者的权益，完善本国的基础设施建设，为贸易发展提供便捷的条件，间接促进中国与进口国之间的贸易合作。
表3 中介效应模型
（三）分位数回归
为进一步验证本文的结论，表4采用分位数回归的方法得到如下结果：进口国产权保护在各分位点均通过1%的显著性检验，随着分位数的增加，产权保护对中国出口贸易的影响逐渐减弱。对于25%的进口量较小国家，产权保护力度每提高1%，中国出口贸易额就上升3.61%；
但对于10%的进口量较大国家，其产权保护力度每提高1%，中国出口贸易额仅增加2.04%。无论是低分位点或是高分位点，进口国加强产权保护均能促进中国出口贸易额的提高，随着分位点的提高，这种促进作用在不断减小。进口国基础设施水平在各分位点的回归系数均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分别为1.343、1.284、1.243、1.218，随着分位数的提高，回归系数在逐渐下降，证实中国出口贸易与进口国的基础设施水平呈正相关，随着分位数的提高，这种促进作用在不断减弱。以上结论说明无论是进口量较大国家还是进口量较小国家，加强产权保护与基础设施建设对中国出口贸易均存在促进作用，但这种促进作用对进口量较小国家的影响较大，进口量较大国家受到的影响则相对较小。本文认为，出现这样的结果可能是因为进口量较大国家市场规模大，需求旺盛，与中国之间一直存在较多的贸易合作，又或者对于这些贸易大国而言，原本就拥有较高的产权保护和基础设施建设水平，起始点就比进口量较小国家有优势。因此，进口量较大国家加强产权保护与基础设施建设对中国出口贸易的促进作用不如进口量较小国家。
表4 分位数回归
（四）分类回归
为进一步了解进口国产权保护以及不同类型基础设施作为中介变量对中国出口贸易的影响，本文从交通、通讯、能源三个层面探讨进口国产权保护对中国出口贸易的直接影响以及产权保护通过基础设施对中国出口贸易的间接影响。
据表5回归结果可知，不同类型基础设施下，进口国提高产权保护对中国出口贸易均存在直接促进作用，根据中介效应模型的检验结果，通讯、能源基础设施作为中介变量的回归系数均已通过显著性检验，说明进口国加强产权保护，有利于保障投资者的权益，促进本国通讯、能源基础设施的完善。信息不对称是交易双方面对的最大问题，这一点在国际贸易中尤为明显，贸易国之间遥远的距离容易导致信息的堵塞与滞后，而通信设施的建成使信息能够在通信网络上自由快速流动，有效缓解信息不对称问题。每个厂商都可以在网络上寻找自己需要的信息来达成目的，信息不对称的风险大大降低，贸易双方进行贸易的意愿大大增强，隐性贸易成本显著降低。贸易运输需要消耗能源，所消耗的能源正是依靠能源设施进行采集的，进行能源设施的完善可以降低能源获取成本，进而降低运输成本，为贸易的发展提供便利，促进中国与进口国之间的贸易合作。交通基础设施作为中介变量的回归系数虽然为正，但并不显著，出现这一结果的原因，可能是交通基础设施变量选取的问题，本文选取的样本国家包含内陆国和沿海国，沿海国相比于内陆国海运较为发达，内陆国可能会更加注重铁路和航空运输。因此，可能是进口国不同交通优势造成的偏差。
表5 分类回归
（五）异质性分析
为了区分不同类型国家的产权保护与基础设施水平对中国出口贸易的影响，本文根据进口国经济发展水平的高低分组进行实证分析。
表6的实证结果可以得出结论：从发展中国家的角度看，进口国有效的产权保护和完善的基础设施对中国出口贸易的发展有明显的促进作用，且进口国产权保护力度越大，越能够有效发挥基础设施对贸易的促进作用。从发达国家的角度看，进口国产权保护力度对中国出口贸易的直接影响并不显著，而且进口国加强产权保护通过基础设施对中国出口贸易的间接促进作用也不符合预期。在此，本文认为该结果可能是由于部分发达国家对中国实施反倾销制裁以及与中国的贸易摩擦导致的。从宏观角度看，国外频繁的反倾销诉讼会给中国出口贸易的长期发展带来负面影响，严重影响了中国出口贸易国际市场的开拓与维持，减少中国的出口贸易流量，如果持续时间过长，还会造成合作伙伴流失，增加重新进入市场的难度，①参见白孝忠《浅析反倾销对中国出口贸易的影响及对策》，《商场现代化》，2005年第30期，第14-15页。而贸易摩擦最直接的表现形式就是加征关税，高额的关税会增加双方之间的贸易成本，从而阻碍合作方之间的贸易合作，不利于中国出口贸易的发展。
表6 经济发展水平
（六）稳健性检验
在基准回归模型中，本文从交通、通讯和能源三个方面选取了9个指标衡量一个国家的基础设施水平，在样本选取的过程中，由于地理位置和经济发展水平的差异，各个国家的基础设施在不同方面有着明显的差异。信息时代的到来，使世界各个国家和地区都十分重视互联网技术的发展，网络技术的不断进步意味着全球各个国家和地区之间的交流与合作越来越便利，从而有利于促进国际贸易的开展，因此，本文选取互联网普及率作为基础设施的替代变量。
网络是信息传递的重要载体，提高互联网普及率能够有效缓解信息不对称问题，加速信息的流动，降低人力成本，提高工作效率，促进贸易双方的交流与合作。表7采用互联网普及率作为基础设施的代理变量的回归结果显示：进口国加强产权保护对中国出口贸易存在直接积极的影响，列（18）与列（19）加入互联网普及率作为进口国基础设施的代理变量后，发现互联网普及率不但与中国的出口贸易存在直接正相关关系，且其作为中介方对出口贸易存在间接影响，再次验证了本文的核心观点：进口国产权保护与基础设施水平的提升，能够吸引中国的出口贸易；
进口国有效的产权保护可以通过基础设施发挥对中国出口贸易的间接促进作用。
表7 稳健性检验
本文以与中国合作的73个国家的产权保护与基础设施为研究对象进行实证分析，得到以下结论：（1）进口国产权保护是中国出口贸易的重要保障，对中国出口贸易存在直接积极的影响。（2）进口国基础设施与中国的出口贸易具有正相关关系，中国的出口贸易更偏向与具有良好基础设施的国家进行合作。（3）中介效应模型回归显示：进口国加强产权保护通过基础设施对中国出口贸易存在间接促进作用。（4）进口国加强产权保护与基础设施建设对中国出口贸易的直接或间接影响在发展中国家更为敏感；
相比于交通基础设施，进口国通讯基础设施与能源基础设施作为中介变量对中国出口贸易的促进作用更加显著。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为实现中国出口贸易的可持续发展提出以下建议：
第一，全面评估，重视产权保护。为保证企业在出口时能有一个安全可靠的贸易环境，自身权益能够得到有效保护，中国在选择出口市场时，应重视进口国的产权保护，主动搭建信息交流平台，积极与伙伴国沟通，定期评估，积极与产权保护力度高的国家展开合作，有利于降低贸易摩擦发生的可能性，减少因产权不明所造成的负面影响，提高经济运行效率，降低成本，促进对外贸易的发展。
第二，完善基础设施建设，建立互联互通的合作方向。基础设施水平高的国家能够提供便利的交通、便捷的通讯和足够的能源供应，使得贸易双方之间的交流和运输更加方便，成本更低。中国应该对国内的基础设施建设进行合理布局，统筹规划，调动各方积极性进行合作共建。中国在重视本国基础设施建设的同时，应充分考虑协调各方利益，结合各国的基础设施发展战略，建立基础设施互联互通的合作方向，借助对外援助这一渠道，通过提供资金、人才和技术等方面的支持，开展项目合作，协助进口国完善基础设施，提高贸易便利化水平，促进中国与进口国之间的贸易合作。
第三，产权保护与对外开放的合作共建。对外开放是我国顺应世界经济发展潮流的客观选择，也是加速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迫切需要。有效的产权保护能激励企业不断创新，树立品牌意识，提高出口产品竞争力。因此，在深化改革和扩大对外开放的同时，应该注重产权保护，协同推进产权保护与对外开放，让两者的政策绩效能够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努力实现出口贸易的可持续发展，推进建设贸易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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