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阳（成都市京剧研究院）
舞台灯光设计是一门综合艺术，融汇了美术、技术、人文等内容。随着时代的进步与发展，照明手段的不断更新，新媒介层出不穷，灯光在当今的演出舞台上通过种种艺术和技术手段，创造出了各种令人震撼的艺术效果。基于此，在舞台灯光设计中，设计者应积极采用新媒介，为观众提供沉浸式的舞台氛围，让舞台上的视觉形象更加立体、生动，进而呈现更具艺术价值的舞台效果。具体来看，当前新媒介在舞台灯光设计中的有效运用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LED 在舞台演艺装备的中属于后起之秀，它以亮度高、色彩丰富、动态显示、便于拆装的模块化结构等优点，丰富了舞美效果、提高了演出的艺术感染力，因而在舞台灯光设计中获得青睐，并逐渐替代传统的手绘布景、喷绘布景、幻灯布景，成为现代舞台灯光设计中不可或缺的媒介。目前，在国内外舞台灯光设计中LED 的应用已经十分广泛，同时也为观众展现了许多美轮美奂的舞台。
例如近几年的歌舞比赛中LED 屏已经成为舞美设计中的“主角”。2009 年莫斯科歌舞比赛的舞台灯光最大特点是LED 彩幕。设计团队将1120m2的LC LED 彩幕环绕中心舞台，同时每一小块彩幕都可以单独移动、旋转、分开与显示动态图像，为观众带来绝佳的视觉体验。2011 年杜塞尔多夫的歌舞比赛在舞台灯光设计上别具一格。设计者在场馆的地板和上空密布LED 灯，灯管缓缓发出淡紫色的光，让整个球场内泛出一圈圈光的涟漪，也让观众区和舞台舞美浑然天成。2013 马尔默的歌舞比赛为观众呈现了一个非常华丽的舞台。长纵深的舞台后部设置了宝石纹路曲面，视觉效果设计时而大范围地使用投影，时而压暗以突出歌手；
舞台中央设置了一块分辨率4000＊3000 像素的巨型LED 屏，全方位展示舞台效果。2014 年哥本哈根的歌舞比赛在舞台灯光方面广受称赞。设计者运用当下最先进的d3 舞台控制系统，将灯光恰到好处地分布在舞台各处，尤其是当冠军登上舞台时，他身后1170平方米的LED 大屏幕上，舞动着动感的旗帜，梦幻的场景将观众的热情推向高潮。除了LED 大屏，设计师还在169 平方米的主舞台四周，用70 块玻璃面板搭起三个立面，与LED 面板的主舞台构成一个立方体。这样的设计，就歌手而言，好似走进一个流光溢彩的动画玻璃屋里演唱；
就观众而言，主舞台上发出的灯光和线条则都在三个里面上得到延伸，制造出更多的动感和炫光，原本静止的水泥光柱经过LED 光柱的修饰，被注入了更加丰富的情感。2015 年维也纳的歌舞比赛的舞台整体设计为眼形，眼睫毛似的舞台上方在灯光效果映衬下，如波浪般起伏，让比赛一开始就迎来高潮。同时1288 根独立LED 灯管与长22 米、宽8.5 米的LED 背景墙结合，组成包裹式舞台现场，演唱者站在舞台中央，配合LED 墙与地面联动的舞美影像，人与影像融为一体，带给观众绝美视听享受。2016 年歌舞比赛在斯德哥尔摩南城外的地球城Arena 巨型体育场区举办。设计者在900 平方米的活动场地中设置了形态各异的LED 显示屏，将舞台塑造得棱角分明；
墙壁上600 平方米LED 显示屏和250 平方米的地砖屏共同组成了舞台布景。同时使用戏剧化的透视创意与灯光、视频配合，故意营造出视觉错觉，让各种虚与实、真与假的线条交错，传递出奇幻的视觉效果（如图1 所示）。
图1 2016年歌唱大赛效果图（图片来源：行业新闻）
当LED 技术在国外舞台灯光设计中不断推陈出新时，国内舞台设计领域在LED 应用方面也实现了突破。
例如2020 年江苏卫视某歌舞比赛的舞台灯光设计对于LED 的应用可谓是达到了一个新高度。设计团队在制定舞台灯光设计方案的过程中，强调在舞美有序阵列形式感的基础上强化序列美感，重点满足60 米超长表演区的人物照明，同时在LED 天猫环屏中拉开层次。在舞台上31 个超级秀场需要灯光设计提供多样造型变化和灯光效果，呈现出不同的内容定位，以避免重复性满足电视机前观众朋友的视觉味蕾。基于这些要求，设计者决定采用大体量的效果灯位结合数控的造型变化创作全新的舞台灯光。此次舞台灯光设计由7 个部分组成，其中隐藏在天猫LED 环屏上方和侧面的功能性灯位，满足超长演区的人物造型与基础面光；
依附于5 道天猫LED 环屏外围的三合一，突出天猫造型强化舞美的序列的形式感；
一个数控圆环安装470 bsw 和Fine Art 1537；
6 道数控激光立柱同时安装380 beam；
观众席环绕安装pb12t led 短灯条增加舞台与体育馆的空间感，同时也承担了观众的后背景的功能；
穿插在环屏中5 组数控括弧结构安装ek s1600 频闪和Fine Art 1537 蜂眼；
3 个10＊7 的ETC source four par 数控灯拍。这样全方位的设置让整个舞台动感十足，同时也根据不同形式的表现构建出了沉浸式的舞台效果。如歌曲《下山》的表演，在视觉设计上采用中国风的山水画以及云雾、太极等元素来表现大自然的感觉。前奏响起，云雾向侧屏延伸带出两侧的柱子，被金色细线缠绕着。随着音高的起伏，云雾随之上升，恰似一位舞者在翩翩起舞；
在歌曲高潮的部分，中间人物向前行进的动态，表现人物下山的气势，两侧的竹子与山脉做穿插的效果，飘带让画面张力更强。整个过程灯光巧妙地配合了演唱者的表情，也与舞美融为一体，为观众带来了沉浸体验。在歌曲《芒种》演唱这一节目中，设计者根据歌曲舞蹈风格气质，运用中国元素扇子与流线和纱的质感结合，体现整体素雅、大气的风格；
同时根据演员出场走向，地面如同水墨形式晕染出画卷，主屏呈现线条组成的扇面形状；
主歌部分主屏扇子打开出现，地屏扇子跟随舞蹈演员旋转打开，线条和背景由地屏展开；
副歌部分地屏扇子铺满，根据音乐旋转，主屏扇子有粒子散发的感觉。两段副歌与结尾部分为音乐和舞蹈的高潮部分，根据节奏，舞蹈演员旋转，此时画面开满扇子，由主屏向外逐渐变换颜色。舞台灯光颜色的变化与歌手的歌声、舞者的舞姿完美配合，呈现出动态、优美的视觉效果。在演唱歌曲《曹操》这一节目中，设计者配合歌词凸显出三国风云诡谲，灯光设计中用黄色、金色和黝黑三种颜色，呈现出城墙建筑的效果，并通过撞击、旋转等变化形成裸眼立体空间上的大动势；
巨大的曹操面具吸引观众眼球，灯光变换下奔马石俑和飞扬的尘土透露着尘封多年战场上的喧嚣；
场景中使用的荧光黄色的忍冬纹元素，以展现出战乱中人的坚强和隐忍。此次舞台上其他节目的灯光设计也别出心裁，让节目犹如一场视觉盛宴。
由此可见，无论是国外还是国内，LED 在舞台灯光设计中的应用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舞台的设计者在以往经验的基础上不断推陈出新，打造出形式更加多变、内容更加丰富的舞台艺术。
随着观众审美品位的提升，传统的舞台灯光设计理念形成的视觉效果已经难以带给观众视觉上的冲击，而利用全息影像技术打造的立体舞台则受到越来越多观众的追捧。全息舞台的最大特点就是虚拟与现实的感官结合，观众在观看全息影像的同时，还能透过全息膜看到后面的演员和景观，兼具空间感和透视感，使得虚拟的人和物立体感更强。这一新媒介的科技感十足，在舞台灯光设计领域突破了传统声、光、电的局限，实现幻影成像的效果，让不同时空里的不同角色产生互动，可谓是梦幻十足。
在国外的舞台演出中，全息影像技术的应用起步比较早，而奇幻的视觉效果让观众对舞台艺术也形成了新的认识。例如2013 年6 月，在第60 届戛纳国际创意节上，艺人登台表演，并且与最尖端多媒体技术结合的表演赢得了满堂喝彩，收获了银奖。在舞台上，舞蹈表演者身上被投上了动态的几何形状的影像，这时灯光关闭，黑暗的舞台上，人们看不到表演者本人，但是投影在三人身上的等身大影像，跟随着她们的舞蹈而运动，场面十分震撼。例如在2017 年宝马7 系列新品发布的演出在莫斯科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电剧院举行，设计者将现场舞蹈和全息图像结合在一起铸成作品，并紧扣宝马7 系列的发售主题。专业的芭蕾舞演员在舞台上表演，和她共舞的还有两个全息影像，以及让人目眩神迷的虚拟灯效。因为这些全息影像全部取自于实体拍摄，当现实世界与虚拟灯光混杂在一起，让观众一时间竟分辨不出彼此的边界。在发布会的舞台上，设计者突出产品的智能和超现代风格，是整个作品的出发点，团队的设计方案围绕平行的空间和海洋的深处，因此大部分场景由闪烁的物体组成，包括星星点点的火光、夜空中的繁星和潋滟的水光。从专业技术的角度讲，整个投影过程非常复杂，设计者需要五台投影仪来照亮舞台，其中三台用于投影背景内容，为了避免被看到的阴影并且隐藏设备，投放背景的屏幕也是特制的；
另外两台投影仪负责将全息影片变成栩栩如生的场景。在全息影像构建的情境中，观众仿佛置身于海洋和夜空之中，并且与其中的虚拟形象互动，灯光配合情境不断变化，不断模糊虚拟和现实的空间界限，为观众带来震撼的视觉效果。
2019 年某晚会的一场全息舞台五重分身的表演，效果震撼，成为整场晚会的高光时刻。在舞台上，演唱者五重分身使用了三个支持AR 的摄像头，增强现实（AR）在体形捕捉（主要是3D 视频）和虚幻引擎的帮助下将演唱者的人物角色带入现场。然后根据歌词的变化、演唱者肢体语言的变化，秘密特工、音乐家、讲师、新娘四个不同的全息人物图像依次出现，且栩栩如生，舞台灯光配合着全息投影的变换，带动着观众的心情走向了高潮。2021 年某歌手与视觉实验公司合作，根据其个人天马行空、变化万千的风格打造了一场歌舞表演的视觉盛宴。在舞台上，演唱者进行了共13 首歌曲的数字表演。整个演出采用前沿的XR 技术，创建了一个增强的现场表演，视觉效果方面更是采用多层次动态手法，创建出许多意想不到的视觉效果。设计者利用全息投影技术打造沉浸式舞台氛围，变换灯光引导观众的情绪，同时让演唱者进入到不同的时空，包括潜伏在表演者身后的巨型蜘蛛、置身于无限的星际空间、畅游在充满海洋生物的梦幻海洋等等。这样的设计将舞台灯光与影像完美结合，为观众带来了沉浸式的体验。
从国内舞台灯光设计来看，全息影像技术的应用也不甘落后。例如2015 年春晚上，歌曲《蜀绣》在演唱时，台上同时出现4 个演唱者，在灯光调暗后，投影的形象更加清晰，虚拟影像与主唱者互动舞蹈，变换绮丽，这是“全息投影”技术在春晚等公众舞台上的首次应用，而《蜀绣》也成为当晚科技含量最高、造价最高、关注度最高的节目之一。自此以后，全息投影技术在舞台设计中的应用也受到了追捧。例如2021 年的春晚现场，全息投影技术的应用为观众呈现了一场穿越时空的视觉体验。这一年春晚舞台上，身在中国香港的表演者“隔空”出现在舞台上，与演唱者同框合唱时，如果仔细观察，观众甚至可以在地板上看到他的倒影，而这就主要就是全息投影的功劳。节目现场采用的是AR 技术，补充拓展舞台大屏的空间，把电视荧屏和现场大屏结合在一起，同时把演唱者的空间和现场连接，并通过灯光的调动，将演唱者的影像从虚拟过渡到现实中来。在《山水霓裳》这一节目中，18 个演唱者分身同时出现在镜子里，分别穿着不同风格的服饰，让观众大呼神奇。该节目借助创新的MILO 分镜技术拍摄与后期制作，呈现祖国山水风景，让观众可以身临其境，在表演者的带领下走向祖国的山水林田湖，感知自然之美、大地之美、人文之美。借助创新的拍摄技术与制作手法，这位歌手在节目中多次出现不同“分身”，镜前的她身穿精美服饰，将对祖国河山的美好祝福寄于歌声，向全国人民娓娓道来，身后的镜面则随着她的表演出现身穿不同时期表演服饰的“分身”。这样的全息技术应用，让舞台的灯光的设置更加精确，同时灯光色彩、明暗等元素的变化，也让每一个情境的呈现更加逼真，由此也为观众带来突破感官的艺术体验。由此可见，全息影像技术在舞台灯光设计中的应用，实现了梦幻与现实的碰撞、虚拟与真实的交错，也实现了视觉与感官的完美结合。新媒介的应用，让舞台焕发出新的生命力，让更多天马行空的想象、新奇的创意能够呈现给观众，为舞台灯光设计者提供了更多发挥的空间。当然，目前在舞台灯光设计领域，全息影像技术的应用无论是在国外还是在国内都处于探索阶段，舞台灯光的设计者需要在掌握技术的基础上不断创新，才能实现艺术与技术的完美结合。
随着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专业舞台灯光领域也逐步跨进全面数字化的时代。目前国内大型的户外演出活动所用的专业灯光器材，如数字调光台、电脑灯控制台、数字硅箱、电脑效果灯、电脑换色灯、追光灯电脑换色器、激光灯等，绝大多数都采用了数字化控制。而要想让大量且复杂的设备相互连接，并实现准确无误的操控，以实现舞台灯光的整体调度，是灯光设计者需要面临的严峻问题。针对这一问题，数字化技术的应用给出了答案。技术的应用契合了现代舞台灯光“统一管理、集中控制”的要求，设计者只要将多台功能效果各异的数字灯光设备连接起来由一部数字调光机器控制，就可以完成对舞台灯光的全面操控。
例如2020 年广州第十届灯光节以“幸福时光，魅力羊城”为主题打造的33 组灯光作品，将广州出新出彩的城市发展和灯光节美好灿烂的十年记忆，融入创意光影之中。其中在海心沙会场，200 多台灯具构成了5 号灯光作品：《幸福的样子》。不断变换的灯光伴随珠江水波律动，遥望纤纤蛮腰，璀璨灯光时而活力动感、时而光影如幻，将花城夜色渲染得美不胜收。在这一作品中，数百台灯具的控制单纯依靠人力是难以实现的，而数字化技术的应用让灯光以及相关设备的串联成为可能，让统一调控的舞台效果紧紧扣住了此次灯光节的主题。
再如在2021 年上海黄浦江主题光影秀《永远跟党走》的舞台灯光设计也体现了数字化技术在集中控制方面的优势。此次光影秀充分利用黄浦江两岸楼宇的景观灯光基础，辅以激光灯、光束灯、灯光艺术标识和量身定制的配乐，通过艺术编排，两岸呼应、地空联动、声光同步，呈现一场光影盛宴。舞台表演分为开天辟地、改天换地、翻天覆地、经天纬地四幕，两岸灯光分别以橙色、绿色、蓝色和红色为主基调，时而舒缓、时而激烈动态变化；
两岸大屏以图案、文字和动态画面形式持续呈现党领导中国革命历史上的重要标志性事件；
背景音乐是以《国际歌》《义勇军进行曲》《红旗颂》《在希望的田野上》《不忘初心》等不同历史时期，诞生与传承的经典以及人民群众耳熟能详的乐曲为基础，经过改编和配器，形成专为《永远跟党走》光影秀创作的乐曲——《流淌的辉煌》。在这一特殊舞台上，灯光的控制由数字调光设备完成，通过预设完成灯光变换，展现不同的场景，让节目完整流畅地展现出来。
综上，数字化技术的应用让现代舞台灯光设计的思路进一步拓宽。设计者应主动拥抱技术，不断突破，探索数字化、专业化灯光调控方案，为观众提供更加奇幻的视觉效果，也不断提升舞台灯光设计的技术水平。
总之，随着现代科技的高速发展，舞台美术与灯光设备的更新也日新月异，新媒体在舞台灯光设计中的应用效果也更加震撼。在舞台灯光设计中，无论是个人还是团队都应该积极探索，研究各种新媒介运用情况下、多样化表演形式下的舞台灯光设计方案，从而呈现出更加生动、震撼的舞台效果，促进舞蹈艺术的不断革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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