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丽坤
（哈尔滨师范大学 西方语言文化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25）
创新是民族前进的动力和国家长治久安的关键。在时代发展的洪流中，创新要求人们敢于摒弃传统的思想和事物，不断拓展认知边界，从而以一种新的姿态认识事物。在艺术领域实践创新精神，能够推动艺术事业的稳步前进，从而丰富人们的生活。美国戏剧中的表现主义正是在借鉴前辈经验的基础上进行创新，才让美国戏剧的发展更加稳定、高效。
由于美国历史较为短暂，戏剧在美国诞生较晚，在殖民地时期，美国才出现戏剧，从17 世纪到19 世纪初，美国戏剧取得的成就远不及同期的诗歌和小说，一直到20 世纪初，美国的戏剧才逐渐走向成熟，并在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发展至鼎盛。研究美国戏剧就必然要追溯到欧洲戏剧，美国戏剧的发展历史一直与欧洲戏剧存在较为明显的关联。在17 世纪，包含戏剧在内的多项艺术在教会等各个势力的干扰下被当作一种“罪恶”。但在这种背景下仍然出现了个别戏剧剧本，例如，目前为止北美最早的一部戏剧作品《裸者和幼兽》，其作者是W·达尔贝，但不幸的是，这部作品已经随着时代的发展消失。在1714 年，由R·亨特所创作的讽刺性戏剧《安德罗博罗斯》是北美第一部印刷出版的剧本，并且，在18 世纪中期,英国人L·哈勒姆曾带领戏班在此表演,推动了美国戏剧活动的开展,此后,相继有英国人在北美设立戏班,促进了美国戏剧活动的规范化与职业化发展。毫不夸张地说，美国的戏剧完全是英国传统戏剧的另一种表现,原因就是,美国戏剧演员都是由英国移民到美国的英国人，并且，其所需要的各项设备和工具也都是英国人带来的。在独立战争期间，美国戏剧的发展也遇到冲击，在这之后，一批模仿欧洲戏剧的剧本逐渐出版，这些剧本都统一呈现出人们向往独立自由的理念，但剧本质量却不如同一时代欧洲地区的剧本。在19世纪50年代之前，流行的美国戏剧仍然诗、剧不分，而此时欧洲戏剧的发展水平远在此之上。
进入20 世纪后，美国的戏剧创作者着重描述了当时的真实社会生活，同时，也对人物的内心活动进行了深入刻画。当时的戏剧演出仍然偏向商业性，具有较强的情节性，那些严肃刻画人生的作品难以传播。但具有名气的创作者逐渐开始反映真实的社会生活，例如，D·贝拉斯科的作品主要描述了地方特色，奥古斯图斯·托马斯的作品主要阐述了家庭关系等问题。欧洲现代文艺的蓬勃发展为美国戏剧带来了新的生命力，推动着其不断发展。尤其是在1918 年之后，美国戏剧呈现出多样化的发展趋势，其中，尤金·奥尼尔作为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之一，其所创作的作品在各个方面都实现了创新，他在原有的剧本内容基础上加以“改良”，采用表现主义等各种手法创作了《琼斯皇帝》《毛猿》等名剧。正因为奥尼尔在继承前辈的基础上进行革新，特别是他在表现主义话剧技巧方面的创新，才把美国戏剧推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现代派文学始于20 世纪的欧美各国，是众多文学流派的统称，其内部又可以分为多个支派。现代派文学作品经过近一时代的变迁后，不同支派所呈现的思想等方面存在极大差异，但总体而言，现代派文学存在以下几点共性：一是各个流派的创作者都对“现代意识”进行了充分的呈现，共性的最大层面就体现在对现代社会人类生活的展现，进而反映了当前资本主义社会所面临的危机；
二是在现代派文学所呈现的资本垄断的社会现实中，人类与其他事物之间的关系更为尖锐，呈现了异化的主题；
三是现代派文学是西方学者精神危机的自我呈现，其原因在于，唯心主义思想对其造成了巨大影响，并且带有强烈的虚无、神秘和悲观等色彩。另外，现代派文艺还带有象征意义丰富、荒诞性明显、意识流、意义的不确定性等美学特点。
传统剧作的叙事形式可以大致分为两类，即剧本叙事和潜在剧本叙事。但由于现代文学的发展大大推动了现代派剧作的发展，剧作的叙事形式也迅速形成了第三个种类：完全不同于常规的情节结构剧的反戏剧形式的意象性叙事。它并不注重描写剧情内容，而注重描写人物的心理活动。它并不以较为明确的角色个性及形象呈现故事，而是通过角色的心理呈现人物内涵，从而引起观众的共鸣，这也是后来为欧美剧坛注入了巨大动力的表现主义。作为现代文学的一个流派，表现主义最初由拉丁文演绎而来，带有“抛掷过来”等含义。20 世纪初，在法国人举办的绘画展览上，表现主义是其中一套作品的总称，随后，在德国流行起表现主义的全球性文学活动，内容包括文学艺术的方方面面，表现主义的戏剧便是其中的一个类型。表现主义戏剧的特征有以下几点：
第一，个体性，这种形式的戏剧将群众的内心感受与心态视为艺术的主要元素，以舞台形式展现真实的心理活动、潜意识活动。而表现主义和象征主义虽然都具备这种特征，但两者最大的区别在于，前者较为张扬，强调以简单、直接、综合的艺术手段表达人的思想感情，后者则更倾向于展现角色的静态心理活动，并对这种活动进行细化呈现。
第二，采取拼凑的手段，以打乱剧情行动和人物形象的统一性。剧中既没有连续的故事，也不对角色的整体形象进行全面的呈现。戏剧情节也呈现出跳跃、混乱等特点，这主要是将整体情节进行分割后再拼凑造成的。角色是表达创作者主观意向的“工具”，作者对角色的勾画通常较为简单，有些角色甚至连姓氏都没有，只有身份、年纪、性别、职位等，如“父亲”“儿子”等。角色台词并不多，但更能让观众产生想象。台词由角色诉说向场外独白转变，角色活动向舞蹈转变，角色大多通过肢体语言进行交流。
第三，在表演上不会模拟真实生活，同时颠覆了体验的原则，舞蹈的编排通常用来创设气氛，并且，在服装设计上，大多都利用象征性的图画和服装来装饰，在场景的布置上也显得极为夸张，颜色对比强烈、图形怪异。在整个演出过程中，也着重于节奏的把控。
表现主义戏剧的诞生源于一些文化人士对资本主义社会不满，并将这种不满通过作品呈现出来，他们深受直观主义哲学的熏陶。这一派戏剧家不满足于对外在事物的直接描写，想要从本质来看待事物，转变对人物进行外在呈现的观念，对人物内心进行深度的刻画，摒弃个人的性格，而深入挖掘人物的原始本性。在该形式的戏剧中,最值得注意的是对各类人物的潜在能力的开掘,并把它“剧本化”。为了达到这样的美学目的,这派剧作家们大量借用象征主义戏剧的各种艺术表演方法,其中还大量运用了内心独白、想象,甚至对梦境的具象化等主观表现方式。在舞台表演上,表现主义戏剧作者长于借助光影变幻形成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幻觉效果,并运用各种各样歪曲变形、抽象的舞台艺术方式形成强大的震撼欣赏者心灵的舞台效果。
约翰·奥古斯特·斯特林堡是表现主义剧作的主要代表作者之一，在通常情况下，人们将他当作欧洲表现主义戏剧的开拓者，其作品是最早具有表现主义特点的剧作之一，同时，他也为之后的戏剧创作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另外，还有很多优秀的创作者创作了表现主义的杰出剧本，如E·托勒、G·凯泽等，这些作者都对美国戏剧的发展具有深远的影响。
表现主义戏剧虽然在奥尼尔的作品《毛猿》和G·凯泽的作品《从清晨到午夜》问世后才有了快速发展，但实际上，美国的戏剧早在20 世纪初就掀起了一场革新运动。自从20 世纪初引进立体画派之后，美国的文艺领域就一直处于一种狂热的状态。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商业戏剧的没落才导致了表现主义戏剧的出现，表现主义戏剧是美国社会发展和欧美戏剧影响的结果。
奥尼尔是美国新表现主义话剧的主要代表作家，对美国戏剧造成了深远影响，又由于其写作上的巨大成就,使美国话剧事业空前发达,并为其增加了世界知名度。纽约的《时代》杂志曾评论道：“在奥尼尔出现之前,纽约也有戏剧表演的场所；
但在他出现之后，美国才算有戏剧。”奥尼尔的成就很高，是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他在颁奖演说里表示：“这个奖项是欧洲认同美国戏剧的表现。”他的剧作思路深邃，对当代美国社会的悲惨状况和文化人士的情感进行了充分的展现，还对社会问题进行了深刻的分析。另外，他也是一个热爱创新的作家，对表达手段进行了许多成功的尝试,他对表现主义创作方式的运用十分灵活,并开创了美国表现主义题材戏剧创作的先河，创作了具有鲜明特色的经典作品。表现主义对于正为戏剧文化寻找出路的一代人来说,被看作突破传统桎梏、实现变革的新途径。
奥尼尔的《毛猿》这一戏剧以“寻找自我”为题材，以荒诞的方式展示了西方人的精神没有归属的挫败与孤独。在奥尼尔看来，该剧采取了传统的剧本创作方法，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运用了新的手法对其进行发展。麦高也表示，该剧是典型的表现主义剧作，因为奥尼尔对真实的生活场景进行了全面的语言和场景描述，剧中的人并不像在真实生活中那样发出语言和动作，因为作者想将角色的内心活动呈现给观众。无论在现实还是在戏剧中，一般情况下，人们都只会利用暗示的方式表现自己的内心感受。而在该作品中，作者却将角色的体验和感受直观地呈现在观众眼前。伊顿也对该剧作出了极高的评价，认为该剧是当前社会中最具意义的作品，或许也是长期以来最能够吸引人的戏剧。该剧面向未来、寓意深刻，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充分反映了现代社会的问题。该种形式的戏剧之所以能够在基础技法方面对现代戏剧产生重大影响，是因为其能够在历史的进程中接受考验，对各种优秀的戏剧创作技法进行充分的融合。
综上所述，表现主义在美国戏剧中的运用颠覆了以往的话剧形式，实现了传统话剧的革新。这种革新理念下创作的作品使奥尼尔对后来美国戏剧的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众多戏剧创作家都深受这个话剧巨匠的感染，在荒诞派话剧、超现实主义话剧中，我们都能够发现他的影子，人们对他的非理性倾向进行了充分的发挥。随着历史的发展，表现主义戏剧正在逐渐走向没落，但其对人的内心的挖掘始终具有独特的意义。奥尼尔在创新表现主义戏剧的同时，也极大地丰富了戏剧的表现力，创造了一个全新的戏剧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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